果香飘溢故乡情


  我的故乡位于秀美的辽南地区,依山傍水,是辽南地区有名的“水果之乡”,盛产各种水果,有苹果、葡萄、李子、蜜桃等,独特的山区土质和温润的气候条件,孕育的水果格外香甜、水润,苹果红艳艳的,葡萄紫莹莹的,甜杏金灿灿的,蜜桃白里泛着红,李子红里透着紫……每年的夏秋之季,漫山遍野的各种果树,形成了一幅绝美的色彩大观。
  故乡的果树多,田地少,乡民以种植果树为生,一片又一片的果树园,浩浩荡荡,一直蔓延到了半山腰,形成排山倒海的恢弘气势。每年的春天,各种果树次第花开,故乡就变成了一片花海,色彩缤纷,如云似霞,蔚为壮观。漫步果树园之中,美轮美奂,宛若身临仙境,我便沉醉其中,沉醉的不知归路。到了夏秋之季,水果相继成熟,果香四溢,整个村庄都氤氲着水果的香气,香气袅袅,不仅芬芳了我的故乡,也芬芳了我的童年。
  我家的果树园,位于一个缓坡之上,离家有二三百米远的距离,这片果树园承载着父母所有的希望,父母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,剪枝、除草、浇水、施肥,打药等每一个环节都做的兢兢业业,一丝不苟,精心地侍弄着,细心地呵护着,苹果树也不负栽培人,每年秋收之时,都奉献出又大又红的苹果,来报答养育之恩。每年苹果快成熟的时候,父母就委派我和哥哥去果树园看护苹果,说是看护,不过是父母心理上的一种宽慰而已,因为乡民们家家都有果树园,而且民风淳朴,没有谁会去别人家的果园里偷摘苹果。所以,我和哥哥去果树园,主要是为了度过一段快乐而美好的时光。
  我家的果树园紧挨着高洁和曲彩云家的果园,左手边与高洁家的果园毗邻,右手边与曲彩云家的果园相接,去果园时,经常能看到高洁和曲彩云,我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,不亦乐乎,有时候在果树园里捉迷藏,有时候一起坐在树下讲故事。高洁家果园内的红玉苹果,香气浓郁,高洁见我喜欢,经常会从树上摘下又红又大的红玉苹果给我,我也会从我家的那棵高大的海棠树上,采摘一捧绿珍珠一样的海棠果给高洁,曲彩云家的黄元帅香甜纯美,她也会经常摘下黄元帅给我和哥哥吃,她喜欢我家国光苹果的酸甜味道,我就从树上挑选红红的国光送给她,我们就这样经常互通有无,彼此分享,品尝着甜美的苹果的同时,也品尝着幸福的味道。
  大多时候,我们会躺在树下,一边聊天,一边向上仰望。果树高大茂盛,叶如翡翠,树上挂满了红红的苹果,就像一盏盏悬挂着的红灯笼,沉甸甸的水果,把树枝压弯了腰,有的红苹果隐藏在翠绿的树叶间,就像羞涩的少女,羞答答,娇滴滴,犹抱琵琶半遮面,若隐若现。几只色彩艳丽的小鸟,在苹果树的枝头轻盈地跳来跳去,“叽叽喳喳”的鸟鸣声不绝于耳,它们在唱着欢快悠扬的歌曲,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,落下斑驳的光影,照在我们慵懒的身上,一阵微风拂过,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苹果香气,鸟鸣声声,果香阵阵,感觉舒爽又惬意。
  
  二
  每年水果成熟的季节,会有来自各地的大卡车,从遥远的地方来收购水果,有内蒙的,有黑龙江的,有吉林的,还有从其他更遥远的省驱车而来的。故乡的水果味道鲜美,口感纯正,远近闻名,商贩来收购的时候,都是成筐收购,无需精挑细选,因为我的故乡,就是优质水果最好的名片。
  “三嫂,有一辆大卡车来我们村收购苹果了!车现在就停在刘二家的屋子后面,如果你想今天卖的话,赶快抓紧时间采摘,我卖完苹果就帮你们家采摘。”邻居田婶气喘吁吁地说,似乎是小跑着过来的。
  “好的,我这就和你三哥去果树园摘苹果,你和收苹果的商贩说一声,等等我们,不要着急开走,谢谢翠华妹子!”翠华是田婶的名字,父母和乡邻的关系都非常融洽,无论谁家有大事小情都会热心帮忙,有什么信息也都会奔走相告。
  母亲和田婶说完,就和父亲一人背着一个箩筐,急三火四地赶往果树园。
  我和哥哥也跟在父母的后面,到了果树园,父母告诉我和哥哥,要挑选大个的苹果摘,不要有伤疤的,也不要有虫咬的,要保证质量。大家开始齐动手,不一会儿,就装满了一个箩筐。这时,田婶和田叔也过来帮忙,还带来两个空的大箩筐,他们家刚卖完两筐苹果,箩筐就空下来了。真是人多力量大,不大工夫,剩下的三个箩筐就装满了。田叔家的那辆半新不旧的拖拉机停在路边,大人们把这四箩筐苹果装上车,田叔在前边开车,父母和田婶跟着坐在车上,他们用手扶着箩筐,因为山路弯弯,避免车拐弯的时候,箩筐因为惯性作用而倾倒,那每一个苹果,都凝结着父母辛勤的汗水,每一个都很金贵,可不能摔坏了。由于车坐不下太多人,我和哥哥只好走路回去。
  当我们走到刘二家房后的时候,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大卡车停在那里,车旁聚集了很多人,一台大称魏然地站立在地上,不断有箩筐上称,卖完苹果的乡民,各个脸上挂着丰收的笑容。开始轮到我家的苹果称重了,只听商贩说道,一共五百斤苹果,八角钱一斤,一共四百元。父亲手里捧着钱,脸上笑开了花,就像菊花一样灿烂。
  卖苹果的钱,除了用来支付我们家一年的生活费之外,还有我和哥哥上学买书本买文具的费用,以及明年果树投资的费用,所以苹果承载着父母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希望。
  
  三
  我家除了有果树园之外,院子里也栽种着各种水果树,有桃树、李子树、梨树、杏树、枣树等,每年的夏季,各种水果挂满了枝头,一颗颗红紫色的李子,宛若一朵红云泊在了李树枝头;一个个白里透红的桃子,犹如一片霞彩落在桃树上;一个个黄灿灿的甜杏,好像落日融金,光彩夺目。斑斓的色彩,旖旎了老家的院子,果香四溢,芬芳了美丽的夏天。
  如果有乡民或远方的客人来我家时,母亲就会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,到院子里采摘各种水果,有金黄的杏、红艳艳的李子、白里透红的桃等,母亲用水清洗干净,装在一个带着蓝色花边的精美的水果盘里,把这盘紫粉黄红放在来客面前,客人一边吃着水果,一边聊天,说说今年水果和庄稼的收成,谈谈明年的憧憬和规划,琐碎的光阴都被这甜美的果香熏染的生动了起来。
  我家院子里出产的这些水果,大部分被父亲采摘下来,拿到集市上售卖,卖的钱用来买些生活必须品,剩下的一些水果,就用来满足我们的口福。我小时候吃的桃子和李子是从树上现摘的,非常新鲜,那李子上还挂着白霜,桃子的表皮还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绒毛,如果是早上采摘的话,上面还挂着晶莹的露珠,那仙桃咬上一口,鲜甜甘美,香浓多汁,甜杏用手就能轻轻掰开,肉质金黄软糯,味道甜美,香味浓郁,李子咬上一口,甜如蜂蜜,口感香醇。
  我是在果香氤氲中长大的,所以我对水果有着特殊的情愫,身在异国他乡的我,只能在回忆中品味故乡那醉人的果香。
  
  四
  上次回国,正值夏季,当我踏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时,我的心情格外激动。故乡,让我日思夜想,也让我魂牵梦萦。
  和以前相比,故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原先横穿村庄的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,已经变成了宽敞明亮的柏油路,一座座低矮古旧的平房被一幢幢碧瓦红墙的时尚小洋楼所取代,旧貌换新颜。一片片果树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片桃园,故乡由原来贫困的小山村,变成了如今富裕的世外桃源。
  哥哥家还住在老屋的旧址,小洋楼取代了原来低矮古朴的老屋,院子多了桃树,少了梨树和杏树,映入眼帘的,是挂在桃树枝头的一个个蜜桃,外形优美,色泽红艳,非常诱人,那两棵高大的李子树上,结满了红紫色的李子,在阳光的照射下,泛着紫红的晶莹光泽,院墙外的那两株枣树,挂满了如玛瑙似宝石的红枣,院子中飘荡着桃李的芬芳,这种久违的果香让我沉醉。
  嫂子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,牵着我的手走进屋里,当我坐下后,嫂子说:“小妹,你先坐着,我去给你摘些水果去。”她说完,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,像云朵一样飘出去了,不一会儿,她就端来了一盘子洗好的水果,放在我身边,说道:“小妹,你一定想念家乡的水果了吧,多吃一些。”“是啊,嫂子,不瞒你说,我真的想念家乡的水果了,在超市买的水果和家乡的水果相比,味道差很多,很难媲美。”我说完,用手拿起一个仙桃,咬一口,口感细嫩多汁,味道鲜甜甘美,还是小时候的味道,似乎味道比小时候吃的桃更甜美一些。嫂子告诉我,这是油桃的新品种,我心想,怪不得这么香甜呢。再拿起一个李子,咬一口,里面的果肉呈现出淡淡的黄色,味道香醇甘美,我细细地品味着,久久地回味着,仿佛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光。
  嫂子开始准备晚餐,我看还有时间,就想和妈妈去看看二伯母和堂弟。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堂弟家,二伯母见到我,特别开心,自从二伯父去世后,二伯母就和堂弟一起住,堂弟和弟媳妇去干活时,她就帮着照看小孙子。二伯母晚年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。我问二伯母,怎么没看到堂弟和弟媳妇呢?二伯母说,他们正在葡萄园里忙活呢。
  听了二伯母的话,我突然有一种想去葡萄园走一走的冲动,好想走一走家乡的田间小路,我知道那是一种叫乡愁的浓郁的情感,在我的内心涌动并泛滥,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。就问妈妈知不知道堂弟家葡萄园的具体位置,妈妈说,知道。于是告别了二伯母,跟随着母亲的脚步,爬上一个小坡,坡上有一片田地,被一条小路分割成两部分。我们穿过小路,走入北面的那片田地。
  这片田地我是多么熟悉啊!那条小路就是我上小学时每天走的路,在这片田地中,有一块田地就是我家的,父母曾经在这里种植玉米和大豆,小时候经常跟随父母来这里,这片土地留下我太多美好的记忆,如今这片田地变成了葡萄园。
  一排排整齐的葡萄架,看着就像一道道绿色的长廊。如翡翠的绿叶,闪着绿色的荧光,藤架下挂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葡萄,圆润饱满,晶莹剔透,惹人垂涎。
  我和母亲正沿着田间小路行走,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,循着声音往绿色的长廊里望去,看到一个高个的男子,正面带微笑看着我。
  “我是徐启良,老同学,你啥时回来的?”
  “原来是你呀!你要不自报姓名,我还真认不出来呢。”我回答道。
  见到徐启良,我感到既亲切又惊喜。真没想到,会在这里遇到我的小学同学。自从我在外求学,又在国外待了几年,我和他已经好些年没见过面了。留在我记忆中的那个淘气的小男生,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子,岁月的飞逝,令人不禁感慨万千。
  徐启良从葡萄架下剪下一大串的葡萄,递给我说,老同学,尝尝我家的葡萄。我接过这串像紫水晶的葡萄,摘下一颗,放入口中,仿佛喝了一口蜂蜜,甜到心里去了。
  “你家的葡萄太好吃了!真是甜如蜜!”他听到我的赞誉,像孩子一样笑了,那是我熟悉的笑容。
  当我问他,和其他的同学有联系没?他回答道:“我们班就你最有出息,其他的同学和我一样,都是农民,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。”
  “不管做什么,只要快乐就好!”我回答道。
  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生活,然后和徐启良挥手道别,我和妈妈继续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。
  和小学同学的久别重逢,让我的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动。世间有一种最纯真的情感,不会因岁月的久远而淡漠,那就是同学情。纯美的情谊,就如同徐启良种植的葡萄的味道,甜美而甘醇。
  
  五
  距离徐启良家葡萄园几十步远,就是堂弟家的葡萄园,我们去时,他和弟媳妇正在采摘葡萄呢,看到我们,堂弟非常开心,非要我和妈妈去他家吃饭,我告诉他,嫂子已经准备晚餐了,他才作罢。
  堂弟和弟媳妇是非常勤快的人,除了葡萄园之外,还有桃园、苹果园,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,不但盖了二层小洋房,还买了私家车。
  回到哥哥家,我问哥哥:“哥,你和嫂子每年的水果收益如何?”哥哥说,收益颇丰。他告诉我,他家有两个桃园,一个苹果园,地里还有一个大棚,大棚里栽种的桃属于早桃,五一前后就能成熟,会卖个好价钱。当年开荒开出来的山地,他和嫂子栽种了各种桃树,如今桃树正是壮年,每年的产量都很高,每斤桃的价钱四元多,生活比以前富裕多了。现在,乡亲们家家有桃园,种植的桃树种类繁多,有红珊瑚、寒露丽、油桃、九号等,乡亲们种植桃树,都富裕起来了。哥哥在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满足和幸福的神情。
  哥哥继续说,故乡的桃不但味道鲜美香甜,还是纯绿色水果呢。我问他,为啥说是纯绿色水果呢?那水果不是色彩艳丽的吗?他说,绿色,是指无农药,无污染,无虫子。我就有了疑问,怎么会没有农药呢?
  哥哥说,在桃子很小的时候,乡亲们就给套上了纸袋,直到快成熟时,才摘掉纸袋,这样做,就防止了虫子和农药的侵害。
  我说,树上那么多桃,一个一个都给戴上纸套,那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呀!也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做到啊!
  哥哥说,乡亲们就是这样勤劳,也是这样有耐心。乡民们不辞劳苦,在桃子还处于婴儿期时,就为桃子穿上了美丽的外衣,等桃子快成熟时,为了不让这些仙女们因天热而中暑,又为她们一个个脱去外衣。被揭开神秘面纱的仙桃,开始接受阳光的亲吻,她们鲜嫩的桃花面,慢慢变得红润而富有光泽,并散发出迷人的芬芳,她们以最绰约最妩媚的姿态,展示出她们生命最瑰丽的华彩。
  乡民们用勤劳的双手,奉献出鲜美的纯绿色水果,也收获着自己的幸福人生。哥哥说,富裕起来的乡亲们,对国家的改革开放和惠民的政策充满了感恩。
  就在我临走的那天,堂弟开车送来了一箱如紫水晶一样的葡萄让我带着,哥嫂也装好了一箱宛若一颗颗红心的仙桃让我拿着,我知道他们是用浓浓的果香,来表达他们对我的一份深情和爱意,而我却无法接受这份深情,让我心生歉疚,因为坐飞机不允许带水果,我向哥嫂和堂弟表达了心中的谢意。这浓浓的果香,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,在我的心空袅袅飘逸,在我的灵魂深处盈盈漫漶,并且日久弥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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