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月

遥控器的各按钮，在手中快被按出茧子了，还没有遇到感兴趣的节目。而且，插播广告按捺不住地跳出，声音剌耳，画面晃眼，夹杂着包月包季包年会员付费的文字。机不可失，微信、支付宝优惠大大，人间烟火的滋味，似乎被孔方兄替代了。我摇头苦笑，手指不由滑向电源按扭，“咚”，关掉吧！随手操起手机，抖音、快手、朋友圈，快速更换了几个页面。后脖梗紧接着发硬，眼睛发离，似有涨痛之感。想到一天浏览手机的时间，实在不少了，大数据象魔鬼一样，总能推出让你不忍罢手的画面、声音和文字，让你上瘾，一咬牙，退回主页。
　　索性到外边去吧，秋分已过，酷暑隐退，外边一定凉爽宜人。同时，还有两天就中秋了，今晚的月亮将是什么样子？
　　出得门来，仰望苍天，万家灯火顶着夜空，暗蓝暗蓝，不见月的影子。心里便埋怨这楼，盖这么高，盖这么多，距离这么近，挡住了视线，大有把我们和大自然隔离的意味。小时候，跑出房门，调皮的月亮就向我嘻笑，围着一圈星星，贼亮亮的。转头找吧，直到走出小区，绕出楼层，才发现月亮在东南上方，凭空挂着。有时躲在云里，灰里透黄，不太亮，边沿不清，疲惫的样子，似乎无意和地上的各种灯争明。中秋的风，从高楼不同方向的缝隙中，向我裹来，浑身爽快，甜润清香的味道，我的眼睛似乎亮了些许。
　　走到郊外，月亮亮多了，也精神多了，还有星星开始眨眼。才知月亮还是那个月亮，星星也还是那些星星，市内的上空有些污浊罢了。我站在原野，不转睛地打量着月亮，好像平生第一次看到它，想要找出点什么奥妙来。
　　果然我看到，是没有什么光，可以遮挡住月光的。文静的亲切的月光，不声不响地倾泻下来，照在大地上，照在树梢上，也洒在我身上。高低错落，斑斑驳驳，以前没有过的。我的情感不由得饱满起来，我的思绪不由得飞跑起来。就发现好多好多亲人，以各种各样的姿态，穿着各种各样的服饰，从月亮中走出来，走向我。他们一拨拨的，有近几年的，和我一起同甘共苦，栉风沐雨，牵手走过几十年的历程；有几十年前的，给我生命，给我思想，恩重如山。他们却吃过很多苦，从来不抱怨；有的更久远，平时很少想起，眼下却特别清晰，那么慈祥、那么和蔼；更有很多很多从电影中看到的，从小说中知道的。在枪炮中流血，在黎明中牺牲的先辈。民族敌人被他们赶跑，新中国在他们手中诞生，我们的幸福生活来自他们的奠基。还有很多很多，对我有恩有义的人，他们走向我，音容笑貌，呈在眼前。问我可好，想念他们没有？我说有你们保佑，我当然挺好。你们给了我一切，我无时不刻在想念你们。有月亮在，就有你们在……祭奠之情，想念之情，感恩之情，刹那间，一股脑盈满我的胸间。溢满我的眼眶！月亮不是太圆，几片云，莲花般地围绕在她的周边，久久不肯离去。
　　月亮走，我也走。月亮在空中走，我在地上走。我不知道，我从何处走来，要走向何方。但我想知道，月亮是从何处出现，欲往何方，到底是哪里的更圆更亮。就极目远方，用肉眼，用思想之眼，在天空中睃巡。城市的上空，飘荡着一层暗光，浅黄，浅灰，笼罩着高楼，显得挺神秘，挺遥远。似乎在给高楼掩盖着什么，保护着什么。衬着这座城市的，是周边的几个村庄，一团团的朦胧。如同掩映在高山碧海中的几叶扁舟，从远古荡来，向未来划去。便想自从盘古开天地，就有了月亮。它忠实地伴随着太阳，运行于白昼之间。但八月十五中秋节，发源于上古，普及在汉朝，定型于唐朝，现在定为国家传统四大节日之一。这一切，是否都因为有了月亮？1300多年前的唐玄宗，他为了大唐江山的万古流长，接受大臣们的建议，先将自己的生日八月初五定为千秋节，后又改成天长节，最后折中，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。这一天，万民同庆，载歌载舞，祈望大唐天长地久。人类的愿望，和宇宙中的天体，就因这么密切地结合在一起，便有了那么多故事。那么多文化，那么多情感，便崇拜盘古。感谢女娲，便想起了嫦娥奔月，想起了抬头望明月、想起了今夕是何年、想起了清华园的荷塘……恰巧又一阵秋风吹来，爽爽的。我似乎又找到了什么！
　　楼宇越来越远，天空越来越阔，星星越来越多。我驻足，仰望月亮，仰望星星，时空无垠，浩瀚无际。“可上九天揽月”，伟人的一句诗，突然闯进我的脑海。接着，西昌、酒泉、太原、文昌，祖国的这些著名的地名，瞬间闪进我的脑海。那团冲天的火焰，也跳到我的眼前。一种力量，一种自豪，更像火焰一样，升腾在我心中。杨利伟、聂海胜、刘洋、王亚平等，十多位航天英雄，像一座座丰碑，矗立在我的面前，须仰视才见。有我们的航天英雄，玉兔啊，吴刚啊，望舒啊，你们一定不再寂寞。你们可以和我们的英雄共舒广袖，共饮桂花酒。吃苦、战斗、攻关、奉献的航天精神，鲜明的写在我眼前，融化在我的血液中。这些，是我在月光中找到的。
　　灯光褪去好多，月，越来越亮，也越来越圆了。如银似水，弥漫在整个天空，给宇宙洒上温柔，注入真情。我不知是何时回到了楼群里的家，但觉得出去找的，本不是月亮。而是一种情思，一种天道，一种人文境界。月本无古今，情缘自浅深。月亮，因着她的阴晴圆缺，因着她的恒远亘古，因着古今名仕们的歌咏抒唱。她早成了一种意向，一种符号。抒发着思念，歌颂着纯洁，书写着团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