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夫◎
一群敲响梆子
沿街叫卖时间的人
一群同时安抚尘世和
冥界的人
不知道他们,怎样把夜色
敲打得如此均匀
咚——咚
是他们切割时间的声音
咚、咚。咚、咚
把先前的时间收起
放下新的一截
咚——咚、咚
猫头鹰用黑色的预言
掐紧沙漏细小的脖颈
咚——咚、咚、咚
彼时鬼魂出没
雄鸡长鸣
是人间唯一的回应
咚——咚、咚、咚、咚
今夜的时间
即将售罄
必须在天亮之前
找到那个吝啬的批发商
赊回明晚的商品
批发商有一个
梆子声不能安抚的名字
——命运
纤夫◎
看!那个人用四只脚行走
像一头,穿着鼻栓的牛
看!那些人用四只脚行走
青筋暴起
像一群
刚刚被驯服的野兽
在滚烫的石窝里行走
在冰冷的河滩边行走
在尖锐的石片中行走
在岁月的刀锋上行走
沿途留下脚趾
留下膝盖
留下指纹
留下头盖骨
生活用一根缰绳
把他们牢牢锁住
汗水,永远解不开
环环紧咬的死扣
他们用号子、血和生命
把脚下的土地浇透
更夫 外一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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